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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章 監國將軍 含鉆石滿2000加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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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璟面色微寒,那一張玉色含冰的臉越見薄白,但他卻坐在那裏沒動,只看著雲蘇在說完那句話後袍角一甩,進了皇陵。

肖璟微微冷笑,在雲蘇徹底進入皇陵之後,兩手撐在地面,註入內力,啟動了皇陵地底的機關。

肖璟以為,皇陵機關會把雲蘇困住。

雲蘇以為,他會在皇陵裏親手殺了雲淳,以祭奠他母親的長恨。

但事實上,在肖璟啟動了皇陵機關,在雲蘇踏入皇陵後,溫千葉也顯露出他身為溫氏一脈不容小覷又令人驚駭的不凡神力,這個問鼎京都文韜書策會的狀元郎,褪下了溫和卑恭的面孔,變得遙遠而冷血,他手握溫氏族令,立於雲淳面前,說,“皇上,你該上路了。”

雲淳看著他,冷笑,“朕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何人,你攜烈日銀槍入太子府,又輕輕松松地鬥敗所有京城才子,奪得狀元位,你被太子所用,卻又不出賣他,對朕吩咐的事情也妥善做穩,不與任何大臣私下結交,本本分分,不管是做事還是做人,你都讓朕抓不到疑點,但你能拿得出烈日銀槍,年齡也與朱帝那個兒子相仿,朕一直想,你大概是前朝朱帝那個被人救走的太子,來到朕身邊,就是為了刺殺朕,但朕給過你很多機會,你都沒有那樣做,所以朕又懷疑了,朕猜測過很多種你的身份,唯獨沒想到,你竟是溫氏一族的人。”

溫千葉淡漠笑道,“你們都認為溫氏一族被滅在了呂氏手上,不過,這也沒錯,我溫氏確實是被呂氏奪走了千秋卷,溫氏一脈自此從天地間絕跡,但可惜啊,上天開眼,在你們屠戮我族人的時候,我遠在外地,幸免於難,讓我在多年之後能夠有機會手刃仇人。”

雲淳大概是知道今天必死無疑了,就算溫千葉不殺他,雲蘇也會殺他,他慢慢扶著皇陵裏供奉先皇的龍椅坐下來,看著墓中的某一處,說,“你謀劃這一天多久了?”

溫千葉道,“十年之久。”

雲淳閉了閉眼,問,“段蕭也與你一樣吧?”

溫千葉道,“是。”

雲淳忽地笑了,笑聲透著無力的滄桑,他說,“十多年了,朕其實是有些後悔的,後悔當時在蘇天荷死後沒有立馬殺了雲蘇,以至於讓他有羽翼豐滿的時候,但回過頭來說,雲蘇那個時候若是死了,蘇項就不會為朕做馬前卒,他不做馬前卒,朕也就不會那麽快平定門閥割據,坐穩雲王朝,所以這是一道死結,而雲蘇不死,蘇項又功高蓋主,朕若不殺其一,必不安穩,雲蘇大概知道朕會殺他,所以躲在瓊州蘇府不出,蘇項平了最後一道關卡松漠嶺,名聲和勢力大漲,朕就讓肖雄出手,在蘇項沒防備的時候,殺了他,蘇府軍一夕沒落,蘇八公再無可依仗之勢與朕為敵,朕應該在那個時候就趁勢拔除蘇家的,因為一時心軟,釀成了多年後的遺憾。”

溫千葉冷笑,“你殺了那麽多門閥子弟,想殺你的人多如過江之鯽,何止是雲蘇跟蘇府。”

雲淳嘆道,“是啊,但若沒有蘇項和蘇天荷的死,你們這些門閥何以動得了雲氏王朝?”

溫千葉一噎,這話說的也沒錯,雲蘇跟蘇府太強大,若是這兩股勢力誠心歸順雲淳,就沒有這些門閥們的什麽事了,但事實難料,前塵難追,自己犯過的錯,做過的孽,最後報的,還是在自己身上。

溫千葉不再跟雲淳廢話,擡手就往雲淳劈去。

雲淳身為帝王,曾打下過一片江山,怎麽可能是個弱者?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,真的任由溫千葉殺了自己,擡手就是一擋,擋住溫千葉攻擊的同時,一手快速按住龍椅左側的水晶球,那水晶球是機關鎖,原本暗下去之後雲淳就會到另一個空間去,可是,溫千葉是何人?溫氏千機讖言的傳承者,又與段蕭一樣韜光養晦了十年,他的能力,大概與呂子綸都不相上下,他一手淩厲不減地攻擊雲淳,一手凝氣化術,將皇陵內所有與水晶球有關的物體全都控制住了。

雲淳沒能打開機關,臉色一沈,大喝一聲,雙手往龍椅的椅壁上一拍,縱身翻騰而起,落地的時候抽出一側掛在龍椅上的寶劍,殺向溫千葉。

溫千葉為何會問鼎狀元寶座,為何會呆在雲淳身邊那麽久?自然是為了探查他的內功修為,如今他對雲淳的功力修為了如指掌,又加上雲淳手上並無一把能抵千均萬馬的兵器,是以,剛剛打鬥的時候還能占上峰,隨著招數越來越多,內功消耗越來越大,雲淳漸漸不支。

剛打下江山的時候,雲淳與所有男人一樣,是沈迷美色的,幾乎夜夜歡騰,後來幾年,他對這方面的事淡了,倒是清心寡欲了很久,可柳纖纖一入宮,他又致極地玩弄起來了,不是因為他喜歡柳纖纖,而是柳纖纖是雲蘇的人,又長的國色天香,身材誘人之極,雲淳每每將柳纖纖玩弄在身下的時候想到這個女人是雲蘇的,他就格外的興奮,以至於晝夜消耗,他雖不及五十歲,可身體在朝政、女人、天下之間兜轉,難免有虧空,比起溫千葉就差的遠了。

一百多招過去之後,雲淳察覺到了危機,溫千葉聽到了石門外輕輕走過來的腳步聲。

不用想,那腳步聲絕對是雲蘇的。

溫千葉為了速戰速決,也為了萬無一失,運出溫氏祖傳的秘招,以極致之法將雲淳困在半空中,然後擡腳一踢,用皇陵四壁上掛著的鐵劍一劍穿了雲淳的心。

雲淳當即氣絕身亡。

溫千葉片刻不留,扭動水晶球,離開此間石門。

石門剛關,另一道石門打開,雲蘇走了進來,他聞到了血腥氣,眉頭一皺,頃刻間提氣運步,在屋內晃一圈之後找到了血腥之源,也看到了死在地上身上插著一柄利劍兩眼圓睜死不瞑目的雲淳,雲蘇臉色驟然一沈,伸手就要去拔雲淳身上的劍,只是,手剛觸上那劍柄,轟的一聲巨響,整個石門顫動起來,下一秒,打開的四道四門外就沖進來了身穿重型鎧甲的士兵,而為首的人,一個是薛蔚,一個是肖雄。

這兩個人一個是當朝宰相,一個是當朝太師,二人目睹了石門裏的一幕,薛蔚看一眼雲蘇,立刻奔上前去查看雲淳的情況,一見雲淳死了,他沖肖雄道,“皇上殯天了。”

肖雄一身鐵布衫威風凜凜,沈黑的眼看向雲蘇,問,“王爺,皇上可是你所殺?”

雲蘇冷笑,“是本王所殺如何,不是本王所殺又如何?”

肖雄道,“若是王爺殺的,那你就是弒君之罪,若不是王爺所殺,那就請王爺解釋解釋你何以會出現在這裏,又何以會拿著殺了皇上的劍。”

雲蘇看著肖雄,手掌猛地使力,剎時,一股雄厚掌力沿著那劍柄一路疾馳而去,順著劍刃到達劍尖,又呲的一聲沒入雲淳體內,接著,原本雲淳完好無損的身體嘭的一聲炸開,當著薛蔚的面,當著肖雄的面,當著那麽多整齊劃一的士兵的面,雲蘇直接將雲淳碎屍了。

肖雄震驚,“你!”

雲蘇冷笑,“不是本王所殺,所以,為了不讓本王留有遺憾,就只能將他碎屍了。”

肖雄氣噎,“你!”

雲蘇再也不看這些人,囂張地離去。

肖雄氣的不行,薛蔚拍拍他肩膀,說,“皇上都走了,你還氣什麽氣,你該想想往後怎麽辦,皇上死了,你我二人就能喘口氣了,可雲蘇大概不會放過我們,你去找人來給皇上收拾屍體,我去找黃襄貴,拿皇上遺昭。”

肖雄問,“你怎知皇上有遺昭?”

薛蔚捋著胡須笑的高深,“沒有遺昭就不能偽造嗎?”

肖雄一楞。

薛蔚卻是雙手往後一背,去了太和殿。

隔天,皇上殯天的消息傳遍五湖四海,彼時,段蕭還在醉風城,宋繁花見了元豐,告訴了他元喜的下落,並且還告訴了他如何去得天荒雪域,元豐很感激她,雖說她傷了他一劍,又殺了他那麽多兵,但仇是仇,恩是恩,一碼歸一碼。

元豐沖宋繁花深深地鞠了一躬,說,“若是我能找到小妹,定再登門道謝。”

宋繁花笑道,“道謝就不必了,等你找到了她,帶她來與我見一面即可。”

元豐承諾道,“一定。”

宋繁花看向他的肩膀,問,“傷還沒好?”

元豐蹙蹙眉,臉色有片刻的難看,但還是回答說,“已經好了。”

宋繁花唔一聲,“那就好。”她背起手,慢騰騰地往院外晃去,元豐立地想了半晌,還是跟上去,宋繁花一路晃一路問,“馬懷燕呢?”

元豐陡然擡起眼皮,又漠然垂下去,說,“他在三元湖。”

宋繁花笑道,“在三元湖就最好不過了,如果在別的地方,那就危險了。”

元豐一楞,正要問這話怎麽講,忽地,眼前竄來一人,不是別人,正是風櫻,風櫻氣沖沖地從外面回來,看到宋繁花,她理都不理,看到元豐,她倒是還算禮貌地喊了一句,“元豐叔叔。”

元豐見她滿面怒容,就問,“發生了何事?”

風櫻看一眼宋繁花,臉色很臭,卻是耐著脾性回答說,“沒大事,就是關於風澤,我今兒才探聽到,風澤竟是被段家軍給擄走了。”說罷,九節鞭狠狠一甩,冷哼一聲,“我去找那段蕭問清楚!”

元豐並不知道醉風城裏的十裏兵場被竊的大事,聽聞風櫻這般說,他立時疑惑了,他問,“段蕭擄風澤做什麽?”

風櫻冷道,“他想要我風家的十裏兵場,風澤又是駐守在那裏的統軍,你說他擄風澤做什麽。”

元豐大駭,“啊?”

風櫻卻沒心思再與元豐說什麽了,元豐跟在宋繁花身後,定然是為了元喜,風櫻也不多做打擾,提了九節鞭就走,劉寶米和劉大刀小心地看一眼宋繁花,與元豐打了個招呼,也跟在後面走了。

元豐問宋繁花,“段蕭動了醉風城的十裏兵場?”

宋繁花道,“可能吧。”

元豐蹙眉,“他為何要動醉風城的十裏兵場?”

宋繁花看著他,反問道,“你覺得呢?”

元豐起初是沒想明白,因為十裏兵場雖然赫赫有名,可說到底,那裏是死人墓,不過,死人沒有死器多就是了,十裏兵場在很早以前就形成了,大概在醉風城之前,大概在這座城之前,很可能在仙魔大戰時期就有了,因為那裏的土地與別處的土地不同,煞氣特重,連風都能殺人,是以,那個地方被列為危險之地,常年被風澤看守,亦不許人進入,當然,元豐手上沒有高禦鐵,他不會知道,這塊地對高禦鐵而言是多麽稀罕的寶地,而他手上也沒有段家軍,他不會知道段家軍是多麽恐怖的一支軍隊。

元豐想了很久,想到十裏兵場裏數之不盡用之不盡的廢棄兵器,赫然驚醒,他瞪著眼說,“是為了那裏的兵器?”

宋繁花笑道,“唔。”

元豐臉色一沈,“那裏的兵器雖然破殘不堪,但是非常危險,即便是一塊破鐵,大概也有著噬人心魂的力量,他要那裏的兵器,就不怕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宋繁花扭頭沖他道,“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找元喜?”

元豐立刻說,“等我肩上傷好後我就去。”

宋繁花道,“去的時候與我說一聲。”

元豐不知道他去的時候宋繁花還在不在醉風城,還有沒有活著,便沒應這話,宋繁花也沒執著著非要他給句話,她出來原是要找風香亭的,但想到剛剛風櫻怒氣沖沖的樣子,又想到風澤,她對元豐說,“有點累,我回去躺一會兒。”

元豐沒說什麽,任她離開。

宋繁花回到小院,一回去就看到風櫻與段蕭在院中大大出手,風櫻的九節鞭威風很盛,段蕭沒有使任何武器,只防守不進攻,風櫻的九節鞭打不到他身上,氣的直喘,不停地嘶罵著,劉寶米跟劉大刀站在墻角下,眼觀鼻鼻觀心,既不開口,也不幫襯。

宋繁花瞇瞇眼,也斜在了墻壁上,觀看。

段蕭在宋繁花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,原以為她能上來將這個瘋婆子勸走,卻不想,宋繁花閑閑地倚在那裏看戲去了,他頓時沒一口血噴出來,他氣極,伸手就往宋繁花靠著的墻壁上打一拳,宋繁花連忙閃身避開,剛避開,原本站的墻壁就破出一個可怕的大洞來。

風櫻一楞,沖段蕭大吼,“你做什麽沖宋六動手!”

段蕭冷道,“關你屁事。”他沖宋繁花說,“過來!”

宋繁花砸巴下嘴,慢悠悠地道,“你與風姑娘的恩怨解決了我再過去。”

風櫻道,“就是!”

段蕭道,“風澤是不是被段家軍擄走的,我要核實,再者,就算是被段家軍擄走的,那應該也是為了救他,她不分青紅皂白地在這裏對我大大出手,只會害了風澤。”

風櫻咬牙切齒道,“那你現在就即刻向段家軍發信詢問!”

段蕭撇嘴哼一聲,卻是又沖宋繁花說,“你過來。”

宋繁花不過去,對他道,“你先解決了風澤的事,讓風櫻息了火再說。”

段蕭氣噎,“我管她火不火,我現在想抱你,你過來。”

宋繁花直接沖風櫻說,“你爹在不在?”

風櫻道,“在的。”

宋繁花說,“你與我一起去見你爹。”

風櫻收起九節鞭,疑惑道,“你見我爹做什麽?”

宋繁花笑道,“借住貴府,當然是去向主人公打聲招呼,慰問慰問。”

風櫻哦一聲,狠狠瞪了段蕭一眼,說,“我現在帶六姑娘去見我爹,等我回來,我要知道風澤是不是被你段家軍抓走了。”

段蕭理都不理她,只看向宋繁花。

宋繁花卻不看她,在風櫻走過來後,直接拉著她的手,走了。

段蕭一時氣悶極了,等風櫻、宋繁花、劉寶米、劉大刀走了,院子裏清靜下來,他沖某個地方喊一聲,“滾出來。”

無方摸摸頭,從暗處現身。

段蕭問他,“三元湖有什麽異動?”

無方道,“馬懷燕領了一萬精兵去了長樂關,意在與東西虎軍一起,擾亂金虎府三軍,以此達到讓少爺離開醉風城的目地。”

段蕭冷哼,甩了一下袖子,坐在石椅上,問,“把我引走是何意?”

無方道,“殺你。”

段蕭冷笑,慢慢的他手指伸出來敲擊在石板上,微微瞇眼說,“宋繁花不知為何非要留在醉風城,她說她能為我永久得到十裏兵場,是以,她在沒拿到十裏兵場前是不會離開的,所以,馬懷燕想把我跟她分開,用金虎府三軍的安危引我出城,又用元豐來拖住宋繁花,但他漏掉了很重要的一點,就是京城。”

無方說,“皇上殯天了。”

段蕭輕笑,“死的就是這個時候。”頓了頓,又問,“千葉呢?”

無方道,“留在了京中,他說大概三天後少爺會接到薛丞相偽造的遺昭,他讓你做好心理準備,薛家以及肖家把你推到前面去對抗雲蘇。”

段蕭輕輕蹙眉,“薛丞相老謀深算,肖太師按兵不動,但不可否認,這二只老狐貍都很厲害。”他仰起臉來看向醉風城上空安逸悠閑的雲,沈聲笑道,“他們想封我為什麽?”

無方道,“監國將軍。”

段蕭道,“差強人意。”

無方笑,“他們可不敢給你封太高的爵位,大概怕到時候掌控不了你。”

段蕭冷笑,“金虎府三軍在我手,皇上已死,他們必然要效忠於我,這是早晚的事,所以,他們封不封,怎麽封,都改變不了他們掌控不了我的事實。”

無方道,“說的也對。”

段蕭問,“雲蘇那裏呢?”

無方道,“雲蘇沒能親手殺了雲淳,卻當著薛蔚和肖雄的面將雲淳的屍體毀了,因為這事兒,雲蘇被冠上弒君之名,不過,既便冠上了這個兇名,也沒人敢拿他怎麽樣,太子死了,皇上死了,如今雲氏皇族只剩下了雲蘇,朝中有一半以上的大臣都是力擁雲蘇坐這個帝王寶座的。”

段蕭輕笑,“哦,那雲蘇是何反應?”

無方道,“雲蘇拒了。”

段蕭摸著下巴,笑道,“意料之中,他大概是想毀了他老爹的江山,自己在打拼出另一個江山出來,所以他不屑,他大概更厭惡雲淳曾經坐過的那把龍椅。”段蕭想到雲淳曾在太和殿裏與他說的關於蘇天荷的死,嘆道,“為了蘇天荷,雲蘇很可能會毀了皇宮,再另建一個全新的皇宮出來。”

無方道,“那我們要怎麽做?”

段蕭道,“等。”

無方蹙眉,“馬懷燕那邊呢?”

段蕭瞇眼,眼中戾氣一閃而過,他道,“不用跟他客氣,他既有那個膽量去偷襲金虎府三軍,那就讓他嘗嘗什麽叫得不償失,自食惡果。”說罷,接一句,“讓朱禮聰去斬殺他。”

無方應一聲,“明白。”

段蕭揮揮手,無方又無聲無息地走了,段蕭一個人坐在院中,坐了一會兒他進到屋裏補眠,昨夜宋繁花睡覺很不老實,在他懷裏蹭來蹭去,蹭的他滿身的火,前日裏已經把她折騰過一遍了,實在是不想再折騰她,就一直忍受著,也就一夜沒睡。

段蕭脫了鞋子,合衣躺在床上,聞著滿床的櫻花氣息,很快就入睡了。

宋繁花跟風櫻一起去找風香亭,風香亭住的地方是個高樓,高樓四周被封的嚴嚴實實,樓下緊密地把守著很多風家軍,幾乎每道門都守了兩個,風櫻來了也不能擅入,非要段家軍上樓匯稟得了通傳才能上去,風香亭正在樓上換衣服,他的寢房與別人的寢房都不同,入門外是很大的屏風,檀香很重,風家軍每次匯報都是站在屏風外面,一步都不得踏進屏風,風香亭聽到風家軍說風櫻帶著宋繁花來了,他正脫衣服的手一頓,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,又默默地將衣服合上,系好帶子,坐在床沿問,“風櫻有說什麽事嗎?”

段家軍道,“大小姐沒說什麽事。”

風香亭想了一想,說,“帶她們到左廳去,我一會兒就來。”

段家軍道,“是。”轉身下樓,帶風櫻和宋繁花去左廳,左廳不在高樓裏,而是在高樓下面的長廂房,廂房是通條排列的,很開闊,也很大,宋繁花與風櫻剛坐下,劉寶米給她們倒了茶水,兩人還沒端起來喝一口,風香亭就來了,風櫻看到風香亭,笑著喊一聲,“爹。”

風香亭嗯一聲,走過來往她對面坐下,劉寶米立刻提起水壺又給風香亭倒一杯茶水,風香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沖風櫻道,“這個時候來找爹是有事?”

風櫻道,“是宋六姑娘要找爹,我就帶她來了。”

風香亭眼一瞇,轉頭看向宋繁花,語氣很不善,“你找我何事?”

宋繁花笑道,“也沒重要的事,就是來向主人家打聲招呼。”

風香亭冷哼,“別以為我女兒喜歡你,我就會喜歡你,我可是還記著你在獵場斬殺我方三萬多門閥兵的事。”

宋繁花攤攤手,“勝者為王,敗者為寇,你沒什麽好生氣的。”

風香亭一聽她這驕傲的姿態,一張臉氣的通紅,“你是來跟我炫耀的?”

宋繁花撇撇嘴,端起茶杯喝起了茶。

風香亭頓時更氣了,他揚手往桌上一拍,站起身對風櫻說,“往後不許帶她再來爹的院子,爹看到她就有火。”

風櫻還沒來得及為宋繁花說句好話風香亭就氣哄哄地走了。

等風香亭離開,風櫻瞪著宋繁花,“你是來故意惹惱我爹的?”

宋繁花看她一眼,輕輕擱下茶杯,想到剛剛所看到的那座高樓四周毫無死角的守兵,笑道,“我不知道他會對我那麽大的敵意,當時如果我沒在獵場活下來,那你們就無法得知到元喜的下落了,我覺得他應該慶幸,而不是生氣。”

風櫻一噎,竟半句話也反駁不上。

宋繁花喝完茶水將茶杯一落,站起身就走了。

風櫻一腦門的問號,跟著跑出來,拽住她問,“就這樣走了?”

宋繁花看她,“不然呢?”

風櫻道,“你就跑來我爹這裏喝口茶?”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宋繁花,“哪裏不能喝茶啊,偏生跑我爹這裏。”她哼一聲,“還說你不是來故意氣我爹的。”

宋繁花笑道,“我真是來跟他打聲招呼的,是他自己對我有偏見,給我甩臉子,我能怎麽辦?”

風櫻一噎,想著她爹確實挺不待見宋繁花的。

宋繁花不再理她,轉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,一回去就看到段蕭在睡覺,她也不打擾他,而是坐在窗前竹篾編制的藤椅裏看著外面的景色,這一坐就是大半天,等到段蕭睡醒,拂開床幔,就看到她歪著頭靠在椅背上,一頭青絲像瀑布一般的垂下來。

段蕭靜靜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,坐起身來,將鞋子穿好,穿好後他也沒動,就靠在床頭,用著剛清醒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問,“不是去找風香亭了?”

宋繁花沒回頭,只唔一聲,“早就回來啦。”

段蕭問,“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宋繁花道,“不到未時三刻。”

段蕭往外看了一眼天光,見已經黃昏,他眉頭微微蹙了蹙,終於起身走過來,走近之後一手搭在她藤椅的椅背上,一手擡起來理著她額前的鬢發,問,“找風香亭說什麽了?”

宋繁花努努嘴,想著自己去風香亭院中的目地,笑道,“其實我不是去找他說話的,是去看他的住所的。”

段蕭一楞,問,“看他的住所?”

宋繁花道,“嗯,然後晚上我們去偷襲他。”

段蕭一驚,“啊?”他道,“偷襲?”眨眨眼,又問,“幹嘛要去偷襲他?”

宋繁花笑道,“你不想知道為何風澤會死活不認他這個爹嗎?”

段蕭想了想,說,“既不認他,就說明他這個爹不是親生的。”

宋繁花噗呲一笑。

段蕭臉一黑。

宋繁花側轉過身子,看著他問,“風澤真是被段家軍給擄走了?”

段蕭抿嘴,“不知道。”

宋繁花挑眉,“你沒問啊?”

段蕭道,“我幹什麽要問,就算是被段家軍擄走了,那也是有原因的。”

宋繁花笑道,“小心風櫻吃過晚飯後又過來找你麻煩。”

段蕭聞言一頓,頃刻間就將她攔腰抱起,直接朝門外走,宋繁花抱著他的脖頸,咯咯嬌笑,一邊笑一邊問,“要抱我去哪兒?”

段蕭道,“去住客棧。”

宋繁花額頭一抽,“你是多害怕見到風櫻。”

段蕭冷哼,“因為看你挺喜歡她,我不想對她動手,關於風澤,我已經傳信給夜不鳴了,但是什麽時候傳信回來我就不能保證了,因為,”他微微一頓,低聲說,“皇帝駕崩了。”

宋繁花猛然一怔,“啊?”她道,“皇帝……崩了?”

段蕭點頭,“嗯。”

宋繁花小聲問,“是溫千葉殺的?”

段蕭又點頭,“嗯。”

宋繁花立馬說,“放我下來。”

段蕭不解地蹙眉看她。

宋繁花說,“先吃飯,吃罷飯我們晚上就去風香亭休息的閣樓。”

段蕭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非要去探風香亭的閣樓,但一聽到她說吃飯,就猜她是餓了,片刻不停地叫人傳了晚膳,吃罷晚膳,風櫻倒是出奇地沒來問段蕭關於風澤是不是被段家軍抓走了,時間還早,宋繁花拉著段蕭在小院裏散步,一邊散步一邊問他現在的外面情況,包括京都,包括皇宮,包括雲蘇,段蕭一一給她說了,末了,宋繁花說,“監國將軍啊。”

段蕭看她一眼,問,“怎麽了?發這麽深的感嘆。”

宋繁花笑道,“國都沒了,還監什麽國,這個薛蔚是老糊塗了吧。”

段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,看向她近前的那一株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大紅花,伸手摘了一朵插在她的發絲間,看著那花朵在她長長的墨發間搖曳,他愛不釋手地去玩她的發絲,不邊玩一邊笑道,“薛蔚是老謀深算,監國監的可不是國,而是雲蘇,雲淳雖然死了,但雲王朝沒塌,但凡雲氏一族還有一人尚在,這國就在。”

宋繁花撇撇嘴,“反正薛家的人,一個都不能留。”

段蕭瞇眼,問,“為何?”

宋繁花哼一聲,卻沒答,拉下他玩弄她發絲的手,繼續往前走,走到一座八角涼亭裏,段蕭將她抱住,在漆黑的黯淡無光的亭檐底下吻著她,吻的宋繁花口申吟聲不斷,將這低矮錯落的亭子染的昏暗暧昧。

段蕭含住她的一片薄唇瓣,低聲說,“我們回房,嗯?”

宋繁花不幹,香氣怡人的唇裏染著濕熱的嗓音,“等會兒還有正事呢。”

段蕭道,“離晚上還有很久,夠用。”

宋繁花瞪他,“我怕我等會兒起不來。”

段蕭一聽,低低笑起來,按住她的頭又吻了下來,宋繁花唔唔兩聲,正要擡手錘他,忽地,三尺見外的假山石後面傳來幾聲很小很小的鬼鬼祟祟的聲音,段蕭一楞,頃刻間將宋繁花的頭壓在了懷裏,冷眼一轉,冷冷喝道,“出來!”

劉寶米瞪著劉大刀,“都跟你說了別講話!”

劉大刀摸著頭,一張憨厚粗獷的臉上爬了厚厚的一層紅暈,他小聲道,“聽人家墻腳根很沒道德。”

劉寶米瞪他,“我又沒讓你聽。”

劉大刀紅著臉說,“哥其實也想聽。”

劉寶米噗呲一笑,下一秒,眼前的假山石轟的一碎,段蕭冷寒著臉站在八角涼亭裏,看著從碎的假山石後面灰頭土臉站起來的兩個人,他瞇起眼眸,聲音冷的掉渣,“想死?”

劉寶米立刻舉起手來,快速地說,“我是奉小姐之命來請宋六姑娘去吃夜宵的,撞見你們那個啥真的是意外,段公子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這個奴才計較。”

段蕭冷漠道,“偷聽了多久?”

劉寶米一楞,“啊?”

段蕭卷起袖口,在袖口從上往下一點點落袂的時候,一記陰冷的殺氣從那袖口飛出,直襲上站在遠處的劉寶米,劉寶米還沒發現,劉大刀卻發現了,他抽刀往前一擋,大怒,“你做什麽要殺我小妹?”

段蕭冷笑,“敢偷聽我的墻根,找死。”

劉大刀做了壞事心虛,話都說的沒那麽正氣,“是碰巧撞見,並非有意偷聽。”

段蕭冷哼,指尖一彈,又一股殺氣逸出,只不過,殺氣還沒襲上遠處的劉大刀跟劉寶米,就被一只流星鏢給中途截住了,宋繁花仰起臉來看他,“算了。”

段蕭氣的瞪她,“不給他們點教訓,有一就有二。”

宋繁花撇嘴,小聲道,“誰那麽無聊天天去偷聽你的這種事。”

段蕭一噎,可事實證明,段蕭的話是對的,不給這兄妹二人一點兒教訓,確實是有一就有二,不過這個時候段蕭也沒把劉大刀和劉寶米放在眼裏,宋繁花不讓殺他就不殺了,他冷冷哼一聲,抱著宋繁花腳尖一點,踏著幾株花草走了。

劉大刀和劉寶米對視一眼,悻悻地回去向風櫻覆命,風櫻一聽說段蕭與宋繁花二人在八角涼亭下行親密之事,一雙眼睜的老大,半晌才僵硬地回一句,“哦。”

劉寶米問,“小姐還讓奴婢跟哥哥去監視嗎?”

風櫻說,“不用了。”她掀起眼皮看一眼劉寶米,“都差點把你滅了,還去幹嘛,人家小兩口這會兒大概正在你濃我濃情至最深呢。”她伸伸懶腰,“罷了,你們也去睡,大概是我想的太多,今日總覺得宋繁花去我爹爹的住所是別有用心,現在看來,她真的只是去打個招呼的。”她揮揮手,讓劉大刀跟劉寶米下去,自己也回了屋睡覺。

段蕭抱著宋繁花回到臥室,一回去就氣的不行。

宋繁花笑問,“你氣什麽?”

段蕭沖她道,“我要回客棧住。”

宋繁花唔一聲,“等晚上的事辦妥,明日我與你住客棧。”

段蕭冷哼,“到底要做什麽事?”

宋繁花拉住他的手,悄悄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,段蕭蹭的一下彈跳起來,睜大眼睛說,“不會吧?”

宋繁花道,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段蕭道,“這樣的話我還是不去了。”

宋繁花想了想,說,“你得幫我引開那樓下的把門府衛。”

段蕭看她一眼,說,“這就是你非要留在醉風城又非要住在風府的原因?”

宋繁花點頭,“嗯。”

段蕭又重新坐下去,伸手將她抱到腿上,沖她問,“你怎麽知道他……”

宋繁花笑道,“往後我會告訴你的。”

段蕭摸摸她的臉,用額頭貼著她的額頭,輕聲說,“我不希望你真的是鬼。”

宋繁花微微垂下眼,稍頃,她又擡眼,笑道,“跟你開玩笑,你也信?”

段蕭道,“這個玩笑不好聽,也不好笑,而且你對我說的話,我真的會當真的。”

宋繁花道,“好吧,以後不說了。”

段蕭沒再說什麽,只抱著她,不言,但其實,他自己都開始懷疑她是鬼了,不然她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事,要說溫氏一族與呂氏一族能測旦夕禍福蔔陰陽前塵得未知之事,他倒是信的,可是宋繁花,十五歲以前,她確確實實沒出過衡州,沒見過那麽多人。

段蕭抱了宋繁花好大一會兒才松開她,而在他抱宋繁花的時候宋繁花也沒出聲,等到他松開她了,她才慢慢道,“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,不過這疑問我現在真的給你解答不了,等未來,我必然給你一一解答。”

段蕭低低嗯一聲,往外瞅了一眼天光和時辰,問,“要現在去嗎?”

宋繁花說,“嗯,走吧。”

段蕭在前,宋繁花在後,兩個人出了院子,無聲無息地潛入風香亭的院子,院子裏漆黑一片,沿著長長的抄手游廊掛了很多燈籠,燈籠在徐徐地燃著光,那座閣樓底下守衛的士兵機警而認真,宋繁花沖段蕭使了個眼色,段蕭就身形一閃,消失在眼前,不一會兒,閣樓前就有兩個士無聲倒下了,接著又是兩個,接著又是兩個,直到那圍的像水桶一樣的包圍圈被放倒,宋繁花才拍了拍衣衫走過來。

段蕭抱臂靠在夜色惶惶的閣樓壁上,沖她說,“我想了想,覺得還是得陪你一起上去,免得他會對你做什麽。”

宋繁花斜一眼,“風香亭能對我做什麽?”

段蕭撇嘴,“誰知道呢。”說罷,提起她的肩膀,騰空一飛,竟飛到了樓屋的頂部,然後又俯沖而下,從某扇剛開的窗戶裏落了進去,進去後就聞到了濃厚的熏香氣,段蕭挑挑眉,松開宋繁花,下一秒,就聽到了腳步聲,段蕭抱臂把身子一轉,看向窗外的景色。

宋繁花閑閑地攏著長長的衣袖,單腿一跨,進了風香亭的臥室,與外面的擺設不同風格不同,整個室內全是女子的溫馨裝飾,就連床,也是少女懷春的粉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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